Noir_Idegran

少女用力地打开阁楼的小窗户，轻轻一翻身便跨到了窗户的外面。谁都没有想到，有恐高症的少女居然会爬上阁楼，坐到了外侧的窗台。

少女晃悠着双脚，向下方看去。

那曾经令她感到无比恐惧，只一眼就能吓到腿软的景色此时却显得如此的诱人。

来呀，来呀。

她仿佛看见大地温柔地向她招手。

 

她望着地面和在远处耕作的付丧神们，渐渐放空了意识。

 

人们常说，悲秋。秋天可该多冤枉啊。真是任性，明明是自身不幸，却强行将这怪罪到季节的头上。

——啊啊，是吗？悲伤的不是季节，而是人自身啊。那么，冬天悲伤、绝望，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不是吗？

——那么，在这万物渐冻的日子，让自己的时间永远停止，不是很好吗？

 

少女的双眼渐渐失了焦距，似乎就要听从那心中的声音，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了。

——身体渐渐前倾……

……

却冷不丁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回了现实。

转过头，是药研藤四郎。他的眼神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。

他沉下声，一字一顿地开口道，“大将，您在干什么呢。”

 

少女被拉回阁楼内，心里想的却不是如何应对药研的怒气，而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（我应该是关了门的？）

少女歪了歪头，视线越过他的身体，却忽然像是发现了好东西一般，眼睛一亮。

门外的场景令少女羡慕至极。打碎的餐具、飞溅的汤汁和顺着楼梯滚落下去的丸子。

（真好啊，）少女想着，（它们去到了我没能到达的地方。）

 

药研看着少女走神的样子，心下一沉，也明白过来自家大将在想些什么。他往左边跨了一大步，挡住了少女的视线，“大将，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。”

“乱七八糟？”少女终于开了口，却有些气息不稳。

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。不，应该说是拒绝吃东西。

 

药研看着少女的脸，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

他继续开口道，“大将，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

“是啊，所以我在寻求解决方式。”

“您所谓的解决方式就是一了百了吗？不过为了这么点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少女却突然高声喊了起来，“那么点？药研你也要说，‘就那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嚷嚷的’吗？你也要说，‘比你严重多了的人不是都活的好好的’吗？你也要说……”

少女的话一下被堵住了，因为药研突然用力拉了一下她。

少女踉跄着往前就要跪倒，却顺势被药研拉进怀里，“真是的，偶尔也体谅下我啊。不这么做，我甚至都不能把大将揽进怀里。”

听了这意料之外的话语，少女一时之间愣了神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仔细想想，这话是真的有些好笑，似乎是药研为了安慰自己而临时转移了话题一般。

她歪了歪嘴角，想笑，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。

 

“没事了大将……没事了。”药研抚摸着少女的脊背，轻声安慰道，“我不会那么说的。我不会说大将经历的事情不值得一提，因为无论是在旁人看来多小的事，对当事人来说都有可能是压垮自己的稻草。有些事情很难，可能大将没办法跟别人说，可至少我希望，我、我们能够成为你倾诉的对象。无论是怎样的事情，请让我们知道。”

少女终于放声大哭起来，“那你还说这点小事。”

“愿这件事在不久的将来，成为对大将自己来说‘微不足道的小事’。”

“药研——我真的很努力了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一直拼尽全力想要做好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从没有愧对过他们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……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。”

“大将……”
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。”

“大将，”药研轻轻放开少女，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，“大将什么都没有做错。大将做得很好。我们都知道的，我们都明白的。”

“药研……”

少女半跪着，紧紧抱着药研，嚎啕大哭。

 

在少女哭累了之后，门口的人才终于走进来，抱起了少女。

“我不在的时候，承蒙你关照了。”

“不，这是我应该做的，三日月殿下。”药研一边同三日月一起走出去，一边说道，“只是我没有想到，她会把你赶出去远征。”

三日月不语，可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，“毕竟一步走错，可能就落得个倾家荡产的结局。小姑娘……还是太心善。”

“可她没搞明白，有些人是会得寸进尺的。”

“她现在应该明白了。就是明白了……才会如此绝望。与之前的事情互相印证，愈发觉得心碎。”

说话间，两人已经到了少女的房门前。

药研向三日月告别，“那么，大将就拜托你了。”

“不，我同你一起走。”三日月微微摇头，将少女放在榻上后便退了出去，帮少女关上了门。

“我们能做的，仅止于此。所有的一切，都必须要她自己跨过才可。”迷迷糊糊之间，少女听到了这么一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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