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ir_Idegran

昨天你看了天气预报，那里明明白白地写着“明天天气：晴”。当时你非常高兴，低下头跟国木田说“我明天推你下去散散步”。虽然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复，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你。

可你还是觉得天晴，便预示着事情的好转，甚至在回家路上信心满满地给自己打气，“只要天气好了，独步也一定能慢慢走出现在的状况！”

但今天，一切都不同了。此时此刻，你站在医院的门外，口罩下的嘴角发愁似的向下弯着，手套里的手上今年首次生出了好几个冻疮。一路走来，两手都拎了好几个大袋子。手掌仿佛脱离了身体管控一般冰冰凉凉的，唯有那些指节上生着的冻疮们争相恐后地发痒发胀。

你将左手的东西暂时性换到右手，试着握了握拳，又用小指安抚性地隔着手套搔了搔已有些溃烂的无名指。为着这冻疮，你将戒指都摘了下来，此刻那东西正挂在你的脖颈间。

（昨天洗的衣服干不了了啊。）没了主人刻意控制的思维到处乱窜，你也不去管它，左手去拎回刚才寄存在右手上的袋子，又试着向上弯弯嘴角，这才走进住院大楼。

病房外，你不由自主拿出手机确认时间，距离会面时间还有1分钟。你开始按照他的习惯去守时，可教会你许多东西的、你那重要的男朋友却精神萎靡地住在医院里。

窗外那从早间开始便拼了命地想要从厚厚云层中探出脸的太阳，似乎终究是放弃了挣扎，它沉默地缩在云层后面，不再做任何尝试。

你感觉浑身打了个冷颤，不再去做无谓的类比，掐准时间便推门而入。

进门的一瞬间，明明嘴角无措地有些颤抖，你还是努力发出开朗的声音。

“独步，早上好！啊，不好意思昨天的衣服没干，换洗的衣物我重新从衣橱里拿了一套……”

他的沉默让你觉得懊恼，一边在心中责怪自己没用，一边喋喋不休地企图用琐事来驱散这阴郁的气氛。

几分钟后，你意识到自己最终还是失败了，鼻子一酸就要哭出声来，只能匆匆背过身去拿保温罐。但隔着手套打滑，怎么也打不开盖子。思忖了一会儿，你还是摘下手套，让那被几个冻疮和一些刀痕所占据的手暴露在自己眼前。

若是以前，它们定是不会出现在你手上的，就算是不小心被报告书的纸张划开了手，他也只会装作埋怨你的样子，心疼地拿过边上的医药箱。

但那也是从前了……现在你无法在他的面前提起任何有关于手的事情。这是你的压力，也是他的压力。

他已经几乎濒临崩溃，连给你个眼神都做不到。他的逞强已无法展现在你的眼前，它们只能出现在那些最需要国木田独步的场合中——只有当有人比国木田独步更需要这份安心感之时，他才会因着那份总有一天会压垮他的、过度的责任感将这份安心感让给别人。

就好比——若是你现在就哭出声来，像以往一样去朝他撒娇，他是肯定会给你回应的。

可你能吗？

你舍得去消耗他这份需要莫大气力的逞强吗？

你抿了抿嘴，打开保暖罐后又匆忙戴上手套。你悄悄转过头去看，确定他没注意到这里，松了一口气，转过身去，把汤放在他身前的小桌上。

你想开口跟他说，这是他最爱喝的汤，可未出口的话语却被他的眼神所打断。他的眼睛如同玻璃球一般毫无生机，只是在那里而已。视线似乎是交汇了，又似乎他从未抬眼看过你。

（如果痛苦的话，能发泄也是好的不是吗？）甚至希望，如果他能就此挥开自己，粗暴地大吼，是否也比现在要好些？

国木田好似不知你心中所想似的，他看了你一会儿，面无表情地说：“回去的时候，在楼下拿一支冻疮膏吧。”

——原来他并没放弃，就如同，你也没有放弃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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